第2章 梦回闺阁

“姑娘，姑娘...醒醒”，秦若棠缓缓睁开眼，上头的雕梁画栋似未出阁前闺房的样式，床头的纱幔上绣着秦若棠闺阁时喜欢的绢花，死后还能回来看看，阎王爷听见我的心声了？

“姑娘，你做噩梦了？一身的冷汗，起来擦擦吧，回头着凉呢。”知夏一边说，一边回头拧了张帕子准备给秦若棠擦擦汗。却见秦若棠似呆了一般，也不说话，眼睛直直的看着房梁。

“姑娘，你莫不是做噩梦做傻了吧？快回回神呀。”

知夏？知夏不是在侯府因冲撞郗碧月，犯了忌讳，被赶出候府么，怎的还在？

“姑娘。姑娘？”

“知夏？”

“奴婢在啊，姑娘您回回神，昨日去云隐寺祈福定受了风寒，这会脑子都还迷糊呢！”知夏顺道扶秦若棠起身，然后麻利的用刚拧的帕子为秦若棠拭汗。

昨日？云隐寺祈福？秦若棠还停留在官兵进入宁碧苑，她欣然撞剑的那一刻，怎的转瞬间就回了出阁前的闺房，知夏是怎么回事？......

“知夏？”

天哪，果真是知夏，这是怎么回事！眼前的知夏梳着时下惯常的十字髻，这丫头惯爱娇俏，十四五的年龄，粉面桃黛。等等，十四五，那岂不是未出阁的时候？

“姑娘，您怎么了，别吓我啊！我是知夏啊，姑娘您迷糊了？”知夏三魂去了两魄，“我通知大太太给您请大夫吧。”说罢，转身准备出门禀报大太太。

“别....知夏....”秦若棠汗湿的脸颊微透着光，“这是伯府，我的闺房？”

“是啊，姑娘，您怎么了，怎么神神叨叨的。”知夏忙叫了知秋进房。

知秋略比知夏年长几月，懂事些，也是秦若棠房里的大丫鬟。她先是看了秦若棠几眼，见面上只略微有些汗湿，面色倒也还算红润，心下悄然松了口气。

复又抬头瞥了眼知夏，“怎么说话呢，仔细你的嘴，让老爷、大太太听见，治你个不敬主上之罪。”知秋反身靠近秦若棠，微低着头：“姑娘，您可是为了信义候府世子的婚事着急？我听前门的王胡子说，世子爷昨儿就递了庚帖，这会正在书房陪老爷叙话呢。想来是老夫人和老爷都松了口，愿意答应将你嫁过去，您就别着急了。”

什么，信义候世子，那不就是余衡吗？云隐寺，余衡，13岁，我竟回到了13岁！秦若棠眼角微动，瞳孔骤然紧缩，“知夏，下月是云姨......母亲的寿宴？”

“是呀，姑娘，您上月起就在秀百竹图，现下快要完工了呢。”

秦若棠似如遭雷击，遁立床边。哈哈哈....哈哈，老天爷呀，开的什么玩笑，前世种种，历历在目，剜心之痛，不可名状。竟回到了...13岁这一年么？

“呵呵...哈哈哈哈...”

知秋抚着秦若棠的太阳穴，给了知夏一个眼神。

秦若棠眼角看到知夏闪身出门的身影，回过神仔细打量知秋，才发现现在的知秋确实比在信义侯府的时候圆润，眼神也没有那么多无奈、怜惜和悲痛。半晌，秦若棠才缓过神，看着知秋，恍若昨世。

“姑娘，您放心吧，世子爷既然上了门，老爷也愿意见他，你们的婚事多半成了！”

“知秋，过来点。”她拉上知秋的手，似有千言万语，却不知从何说起，只微不可闻顿了下，续道：“给我梳妆打扮，我想去见见祖母。”

呵呵，余衡，既然老天爷选在我嫁你之前重活一回，那这门婚事，不要也罢！

远平伯府是个位于内城边缘五进五出的大院子，亭台楼阁，山水怡然。待进入祖母谢氏所在的万寿堂，穿过前厅就进入了祖母惯爱见家里娇客的偏厅。还未走进，就听到里面一中年女子的声音：“小儿与太子爷一同在王太师门下求学，他父亲近来正为他在宫里谋职，想来事情快妥了。”

这便是余衡的母亲，秦若棠前世嫁过去可没少受她磋磨，没想到重生见的仇人里，她是第一个！

秦若棠当即便掀了帘子进门，屋里祖母谢氏坐在主位，继母何苓云陪坐，余母客座，身上着墨绿色长袍，细看还染了金线，侯府主母一贯的贵气，哼，可对媳妇可一点不大方。

“祖母，我想你了。”

云氏现年52岁，寡居后将家事都交给了媳妇处理，常年礼佛，头上钗环甚少，只点缀了祖母绿的簪子，不过看到孙女还是眼角弯弯，嘴里却数落：“你这孩子，没看到贵客吗，一点不知礼数，见到贵客得先问礼，这是信义候府的余夫人。”

秦若棠转身向余夫人虚行了一礼，“见过余夫人，棠儿这厢有礼了。”

“这便是六姑娘了？”余夫人上下打量秦若棠，微微一笑，退下手上的碧绿镯子，拉着秦若棠的手带在她的腕上，“早闻秦家女儿端庄大方，知情识趣，今日一见，果然是个可人儿。今日匆忙来见，这个镯子就当见面礼，六姑娘拿去戴着玩玩吧。”

秦若棠看着腕上的手镯，便觉得刺眼，前世余夫人送的也是这根手镯，但秦若棠嫁入余府后却被余夫人强迫送给了席碧月。虽然觉得镯子刺眼，但秦若棠强忍心中的郁气，仍言笑晏晏：“谢谢余夫人。”

谢氏拉着秦若棠坐在身边，对着余夫人口气里止不住的夸，“我这孙女呀，被我娇纵了，别见怪。她呀，虽然顽劣，但还算听话，略微调教几日，想必也能成事。”

“秦家的教养我自然是信的，看看这通身的气派。”余夫人随声附和，又问秦若棠读过什么书。

哼，你倒是会说场面话，就是关起门来像只恶犬。秦若棠面上装娇羞状，“我不爱看书，就爱看些话本子，很多本子里面都讲恶婆婆虐待媳妇立威，让媳妇怕自己，好摆婆婆的款儿。我看这些写话本子的人根本不懂，富贵人家的婆婆哪有这么恶毒的，只有那些心思肮脏的人，才妄图用打压媳妇的方式立威呢！”

余夫人初听这话，面上有些尴尬，心里嘀咕，这秦家六姑娘果然如传闻那般虎，什么话都敢说，怕是嫁进来不好拿捏啊。想到这，热络的心思冷了冷。

谢氏脸上一板，“胡乱说话，女孩子家家的，动不动污言碎语，损人视听。”

余夫人忙说没有的事。正说着话，屋外下人来报余家公子过来问安，秦若棠连忙抢过周妈妈手里的茶盏，放到了祖母跟前，手轻轻拂过祖母，“祖母，孙女回避下。”

说罢带着丫头避到屏风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