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嫌疑人

来到大厅，里面闹哄哄地一锅乱，家长们纷纷表示要为孩子转校，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，说不定学校可能会因此倒闭。

我逐一询问，到了吴老师的时候，她显得有些着急，不停地看表，“卓警官，我们要到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？”

一靠近她我马上闻到她身上浓烈的香水味，会这么巧吗，如果凶手真是她，她应该不会用这么容易辨别的香水引起我们的注意。

“不好意思吴老师，我看可能还要耽误你一段时间，你很赶吗？”我打算探探她的口风，她也不多加掩饰，告诉我她有一个患病的奶奶，现在到了探病时间，所以她赶着去医院，免得过了探病时间，据她所说，她从小父母双亡，和奶奶相依为命，没有别的亲人，所以奶奶也只有她一个人来照顾。

我也马上进入正题，问她同余长波的关系，她反问我“卓警官，我们是什么关系相信你已经很清楚了吧？”

“既然你这么直接我也不拐弯抹角了，吴老师，你身上的香水味和发现断手的女厕里面的香水味很像。”

“警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？你怀疑我是杀人凶手？用同样香水的人那么多，难道都是凶手吗？”她似乎有点激动，极力为自己辩解，“还有一点就是，我和校长本来就有关系，他身上有我的香水味道有什么奇怪的？”

“不，据我们技术部的同事推断，余长波死了起码超过三天，如果你的香水味是在他生前留下的，不可能到现在还能闻到，就像发现断手的王太太闻到香水味一样，我们只不过晚过去一会，香水味就已经散发掉了。”我告诉她这个事实，她听后有点无奈地呼出一口气，“这我怎么知道呢，卓警官，我真的该走了，我奶奶还在等我呢。”

我为她让出一条道，并告诉她短期内不要离开K市，以便协助我们调查，紧接着我马上开始询问下一个人，然而并无所获。

我决定返回现场，即女厕看看。

当你一切毫无头绪，就应该回到原点。

女厕的地板上重叠着许多鞋印，要从这么多的鞋印中找出凶手，无疑是大海捞针，更何况其中许多还无从分辨。

沈佳把脑袋伸进厕格里探了探，“会不会冲进马桶了？我看过外国有一个案例，一名男子被杀后溶解冲进马桶，后来警方找到了他肾里面的结石才破案。卓哥，我们要不要找一下下水道？”

这个案子我也有所耳闻，但一方面这无疑会给技术部的同事增加工作量，另一方面，这个案例存在着偶然性，因此，我没有回答，还是要等勘验结果出来再说。

看了半天，还是在原地踏步，加上技术部的同事在工作，我不能随便翻动现场，我决定不在这里浪费时间，叫沈佳收好走访记录，和我一同开始着手调查吴老师。

走出学校，环视了四周，我才发现天已经暗了下来，黑压压都笼罩着这座城市。

我记得吴老师说她有一个患病的奶奶，我认为这是一个入手点，得到吴奶奶所住医院的具体位置，我们马上赶过去。

在夜色的衬托下，医院显得更死气沉沉，这里本就是承载了许多悲欢离合的地方。

已经过了探病时间，护士不让我们进去，我们出示警官证才顺利得知吴奶奶住在哪间病房。

与外面的死气沉沉以及病人的无精打采相比，吴奶奶显得充满精神，她是一个乐观的老人，我在心里有了个初步评定。

待我们表明身份后，吴奶奶紧张地抓着我的手询问是否吴老师做了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，未免吓到老人，并且目前我们也只是怀疑，并没有实质证据，我谎称吴老师做了好事，我和沈佳代表公安局来慰问家人。

吴奶奶听后很高兴，拉着我的手直夸她孙女儿如何孝顺如何懂事。原来吴老师自小父母离异，母亲改嫁外国，她跟着父亲生活，自从父亲去世后，家里的重担就落在她身上了，她不仅一个人撑起了一个家，还要偿还这巨额的医药费，我很好奇，就算的私立幼儿园，幼师的工资也理应没有高到可以支付这一笔费用，吴奶奶解释说她孙女儿交了个靠谱的男朋友，这些费用都是由他支付的。

不用说，这个“男朋友”一定是余长波。

按照这么说来，余长波一直是吴老师的经济来源，那么吴老师有什么理由要杀他呢，这不是断自己的财路吗？但是现在线索不多，我们暂时也只能抓住这一条不放。

感觉问得差不多了，沈佳却和吴奶奶谈得起兴，我偷偷用手肘撞了撞她以表暗示，她这才随口说了几句收尾的话，我们起身和吴奶奶告别。

出了医院，我用惊讶的眼神对沈佳说：“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的却可以和老人家这么谈得来！”

沈佳有些得瑟地说：“很简单，只要有耐心就行了，而且我觉得和年纪大的人聊天会很有收获，是一些年轻人不明白而已。”顿了顿，又补充说：“就像我和你聊天，也常常会有收获！”

我马上反应过来，这丫头变着法说我年纪大呢，不过说实话，也许是因为从事这一份职业，也许是有了家庭，我常常觉得自己的心理年龄大于实际年龄，就像我看着沈佳，明明就比她大那么几岁，但在我眼里，她就是一个小孩。

我说不清这是好事还是坏事，但对我的工作来说，还是利大于弊的。

“老人家，天这么晚了，你顺路送我回家呗，我一个妙龄女子深夜独自回家多不安全呐！”沈佳继续用打趣的语气说。

我给了她一记白眼，再一盆冷水下来：“回家？黄金七十二小时不知道？恐怕今晚要在外面过夜了！”天空已挂上黑幕，还有密密麻麻的街灯。我走到车库取车，后面传来沈佳的哀嚎，不过我知道这是她孩子气贪玩的表现而已，从进入警队那天起，就知道要随时候命。

和医院的冷清相比较，今晚的幼儿园倒显得热闹非常了——技术部的同事们仍在孜孜不倦地工作。

不知道今天一整天，是否有所收获。

我询问身边的同事，然而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，我走到另一位同事身边，但是我还没开口，他已经对我摇头叹气，结果可想而知。

我有些心烦意乱地走开，翻遍身上的每个口袋才发现没有带烟，读书时期我跟人家学会了抽烟，养成了心情不好或烦躁的时候就抽烟的习惯，这个习惯是自付铃怀了女儿小宝的时候开始改变的，她说对孩子不好，我一直觉得在陪伴小宝的问题上有所亏欠，所以为了她戒烟也不是什么不合理的要求。

想到这，我压下心里的烦躁，兀自理理思绪。

就在我感到有些气馁的时候，听到外面走廊上技术部的同事士气昂扬的声音，“有发现？”我期待地问。

技术部的同事点点头，看着手上的血液检测仪回答我，是人血。

但要确定是不是余长波的血液还要进行进一步的化验。

沈佳在我身后说，“且当这就是余长波的血，那么这很有可能就是第一案发现场，卓哥，地上这么干净，显然就是刻意清理过的。”

我看着没有一丝痕迹的地板，点点头表示认同，马上找来主任，让他调出走廊的监控录像给我。

而得知这可能是案发现场的时候，主任又开始瑟瑟发抖，说，“警官，跟我到监控室来。”

监控室里有几个保安在讨论今天学校发生的事情，我注意到角落里有一位保安没有参与，带着紧张又有几分纠结的神色。我没有开口，倒是主任主动叫他：“老罗……老罗！”这位姓罗的保安被这么一喊，反而吓了一跳，整个人弹起来，抖得比主任还要厉害，“主任，有……有什么事吗，怎么突然来了？”他用一只手按住另一只手来掩饰自己的不安，然而并没有什么效果。

“大白天的你发什么呆，这位是卓警官，你把这几天大厅外面走廊的监控录像调出来给他。”主任不满地吩咐，可能碍于我在这里才没有怪罪罗保安，并向我解释说保安罗大明是学校保安队的头儿，全校的监控都归他管，又自言自语地添多了一句：“真是的，你们这样子工作难怪学校会出事。”

听了这番话罗大明显得更加局促不安，略不好意思地说：“主任，卓警官，不好意思，前几天走廊的监控刚好坏了，我们这边已经报修了，不过维修人员迟迟没有来……”

事情难道真的会这么凑巧，我半信半疑，主任尴尬地望向了我，我惋惜地说：“这样啊，那可真麻烦……罗大叔，走廊附近的监控应该不会也都坏了吧？”

听了我的话，罗大明有些如释重负地摇了摇头，“不会不会。”我把我的U盘递给他，让他把走廊附近近几天的监控录像拷到里面来。

走出监控室的时候我才发现天已经完全黑了，技术部的同事刚刚取完证收队了，我决定把录像带回家看。

我进屋时刚好看到付铃从女儿房间里出来，我估计她刚好哄完她睡觉，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找她谈谈，其实我们也并非第一次谈这个话题，即让她留在家里照顾女儿，毕竟女儿还小，仍需依赖父母，再加上家里老人身体不好，让保姆或钟点工照顾总归不太好。

然而结果又是不欢而散。

我们都是事业心强的人，不会为了家庭放弃事业，这样的谈话于我们来说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了，因为我们都知道大家都不会有一步的退让。但是平时我可以心平气和，可今天女儿学校闹出这样的事情，我认为她需要有人陪伴，所以我有点生气，也许听起来有点不可理喻。

我们谁也没有理谁，我兀自回书房观看监控录像。

从视频中我注意余长波只是偶尔到学校去，毕竟他手下那么多生意，不可能样样都亲自打理。

视频播放到三天前的八月二十五号，恰好余长波出现在大厅里，我本来已经昏昏欲睡，现在马上打起精神来，我注意到他四处张望，似乎在找谁，看来是有人约了他来这里，我瞄了一眼左上角的时间，显示着十点四十三分，那么晚了还约到学校里？我感到很困惑，也许等一下出现的人就是凶手，会是吴老师，或者罗大明吗？我暗暗猜测，有点紧张起来，目不转睛盯着屏幕看。

然而眼前出现的画面让我更加迷惑，竟然是女儿的班主任李老师？我带着惊讶接着往下看，李老师画着明艳的妆，并且穿的是正装，余长波色心大起，对李老师毛手毛脚，李老师半拒半迎，经过长达半小时的纠缠，李老师才离开，余长波紧随其后。

之后屏幕就没有动过了，再无人进来。

我想起钟法医说过余长波起码死了超过三天，这一天刚好是三天前，也许他就在这个时候遇害，真相离我越来越近了。想到这我马上翻出学校其他地方的监控录像，结果却再一次让我大跌眼镜。

录像显示，李老师在十一点多，也就是和余长波分别后就离开学校了，而余长波却在一点多的时候还在学校里？他仍然在四处张望，继续寻找什么，接着他看了一下手机，沿着回大厅那条路走，等他走到走廊的监控盲区时，我再也看不到他出现在别的地方……

我敢肯定他就是在这里遇害，看来凶手对学校的监控十分了解，我又想起白天那个神色紧张的保安罗大明。

我关了电脑，理了理思绪。尽管罗大明很可疑，但李老师的出现也显示有些突兀；余长波返回大厅之前看了一眼手机，手机里面到底有什么，让他心甘情愿走上这条死亡之路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