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推测失误

第二天天还没亮，我就被电话吵醒了。

该死的，昨天晚上看录像看到三点多，我在心里破骂是谁大清早扰人清梦，谁叫警务人员的电话二十四小时不能关机？

迷迷糊糊按下接听键，张队严肃的声音让我一下子清醒起来。

他让我赶紧回到队里，由于余长波的社会影响力颇高，有关报道出街后马上引起广泛关注，为了消除社会影响，上头下了命令必须限期破案。说实话，这两天我忙得没工夫看电视，还不知道媒体已经大肆报道此事了。

我想起昨天晚上在录像上所看到的画面，不由得精神起来，想回去调查清楚。

这时候付铃还没起来，这个案子不涉及犯罪心理，因此她没有参与其中，最近部门里面也没有很忙的事情。

我简单吃了个早餐就匆匆赶往警局，在会议上向张队汇报了案子的经过，并且把昨天晚上在录像看到的画面告诉他，张队稍思考片刻，简单分配了任务，吴老师和罗大明这两个线索是要继续跟下去的，照我所说，手机也很可疑，但和身体一样，他的手机没有被找到，张队要求我们抓紧时间追查；另外张队知道我对李老师亦很有兴趣，同意我着手调查她：“放开手脚去查，你的能力我信得过，有什么需要尽管提。”

张队算得上是我半个师父，自入警以来我一直在他手下做事，我很感激他对我的信任。

学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，不得不全面放假，我致电给李老师时，她正在家里休息，我和沈佳驱车去她家里找她。

李老师家住半山，可想而知她身家丰厚，如果她才是真正的凶手，那就一定不是为财了。

来到李老师家，沈佳按门铃后她即刻出来开门，我早在电话中表明来意，她很配合请我们进屋。

还未等我开口，李老师主动问起案情的进展，沈佳叭啦地一股脑全说出来，我有些责备地递给她一个眼神，这个时候收住话已经太晚了。

李老师注意到我的动作，边给我们倒水边解释说不知道规矩，只是随口问问，不过这反倒又让我觉得是她另一个奇怪之处。

我不动声色，点点头没在这个话题继续下去，开门见山说：“李老师，我们警方查到在余长波死的当天晚上，即八月二十五号晚上，你和他曾在学校见面，也就是说你很有可能是最后见他的人，对此你有什么解释？”

李老师听后面露为难之色，眼神躲闪。我和沈佳对视一眼，李老师这才小声说，其实余长波曾向她示爱过，不过被她拒绝了，那天晚上他约她到学校见面，刚好第二天她要代表学校去台湾参加一个交流会，那天晚上去往机场的途中经过学校，想来还有时间，就答应了他见面，也好当面说清楚，仅此而已。

仅此而已？录像上，确实是余长波全程对李老师毛手毛脚，李老师身着正装，说是第二天要去参加正式场合也说得过去。

见我许久没有开口，李老师又补充说她订了那天晚上十二点的机票，以及第二天的交流会，都是可以查到的。

她这么信誓当当，我反倒心里开始没底了，难道是我走错方向吗？但由于她的口供未经证实，循例还是要被扣留四十八小时。

李老师很配合，我将她带回警局，要沈佳去航空公司证实她的话的真伪。

刚踏入警局，就听到同事在讨论罗大明，我不由得问了一句：“罗大明怎么了？”

“不知道怎么回事，我们查到罗大明他的账户前两天无缘无故多了三十万，不知道怎么来的。”

说是这么说，但听同事的语气，似乎已经认定和余长波有关。我简直一个头两个大，刚刚才怀疑李老师，怎么又冒出个罗大明，听着像买凶杀人，可是案发当时他明明有不在场证据啊。

我正在分析中，李老师略不好意思地说冷气开得太低了，我才注意到她的存在，脱下外套给她，但该进去蹲的还是得进去。

这边外套脱完，那边沈佳的电话就打进来，并且带来了一个坏消息，这个坏消息就是李老师在家里所说的全部得到证实，这对我而言无非是晴天霹雳，案情反转得太快，我有些跟不上。

“查清楚了吗？”我忍不住多问了一句。

“当然了卓哥，工作人员给我看过名单了，李老师说的不假，她坐那天晚上十二点的飞机去台湾，参加第二天的交流会，有不在场证据。卓哥，看来你这次推测失误了。”沈佳越说越小声，为打击到我而不好意思。

我确实心情复杂，什么也没说就挂断电话。实在有些说不通，李老师和罗大明都有不在场证据，那么凶手是谁，会是吴老师？自小和奶奶相依为命，她有什么理由杀害为奶奶提供医药费的男朋友？

“卓哥，嫂子来了。”同事提醒我，我看到付铃提着保温壶过来。

原来她今早知道我早起，怕我熬不住，特意煲了烫来给我喝，有提神醒脑作用。虽然有小争执，但作为一个妻子，不得不说她没有满分也有九十分。

李老师把外套还给我：“谢谢你卓警官，不过恐怕我用不到了。”从我的表情中她已猜到电话那头沈佳说的什么，不过话说回来，她由始至终都是充满自信的。

我接过外套，看到付铃一直冲李老师看，诶，女人向来比较敏感。

“那不是幼儿园的李老师？为什么又突然放她走？”

“她有不在场证据。”出于保密原则，我没有跟她讲太多，在案子没有涉及心理学的情况下。

付铃却表现反常，皱着眉头说，李老师走的时候脸上带有得意的神色。

“作为一个警务人员，你应该很清楚查案讲究的是证据，你不能因为一个人得意的神色而定她的罪，对吧？”我耐心解释，虽然知道她的职业造成她习惯从表情上来攻破案件，不过这一小插曲也不一定和案件有关，付铃是个醋坛子，要不是因为处于半冷战的状态，她可能会说“你为什么不给我外套？”

“好了，我还要去找一下罗大明，你先回去吧。”我想起刚刚同事说的话，李老师的线索断了，罗大明这边更要跟紧了，付铃什么也没多问，只是吩咐我一定要把汤喝了。

我带沈佳一起去，张队有意让她跟着我，由我来培养她。

罗大明住在郊外一栋破旧的出租屋里，这个时间段刚好邻居们都出去打工了，四周显得有些冷清，我来过这里办案，知道住在这里的都是外地来的打工者。

罗大明租了二楼的一间，我们走上去，在门口听到有小孩的哭闹声，和沈佳对视一眼，敲了敲门，罗大明过了好一会才出来看门。

他是个年近六十的人，加上可能最近发生了许多事，或者是因为要照顾哭闹的小孩，整个人显得更加老态了。

看到我们后他显然有些惊讶：“是罗警官，你们怎么来了？”

“有关余长波的案子需要你的帮助。”

听到我的话后，知道是有关余长波的，他表现得更加紧张，不停地搓着手，就算他并非杀人凶手，也一定逃不了干系。

“进来坐吧。”他侧过身子让我们进来，整个屋子都很狭窄，连门也不例外。不过即使屋子小，但还是收拾得干净整洁，除了有几个小孩的玩具乱丢在一边。

罗大明给我们倒水，见我一直看着地上的玩具，才解释说是他孙子的，他有个读小学的孙子，这会儿被他赶到房间里做作业了，不过这孩子也是可怜，父母出车祸双双去世了，留下他老家伙和孙子相依为命。

我点点头和他聊了几句家常，毕竟目前只是怀疑，不能直接控制他。

感觉到差不多了，我才问：“罗大叔，你们幼儿园的监控室是二十四小时有人值班吗？”

罗大明作了肯定回答，我又问案发当晚，值班人员是哪位，照理说，余长波和李老师在大厅里纠缠了半个钟头，应该会被注意到才对。

“当晚的值班人员，是我和小杰。”小杰也是学校的保安员之一。

我听了有些不解，问他为什么在我们作走访记录的时候不把这件事说出来，他只好解释说当时也没想到余长波就是在那时遇害的，况且，余长波的桃色纠纷众多，也就不足为怪了。

沈佳评价说：人面兽心。

我只是笑了笑不说话，世上的男人分两种，一种是没钱但好色的，另一种就是有钱和好色了，钱余长波有了，好色也顺理成章了。当然，我是个例外，我不仅没钱，还不好色。

接着我问了关于三十万的事情，这才是今天来的主要目的。

但罗大明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，他伸出双手，像是主动要戴上手铐，“警官，要抓我也认了，但这件事恕不奉告！只是希望您能帮我照看那可怜的小孙子。”

我愣了一下，还没查明三十万的来源呢，他就作好进监狱的打算，还不是有关？看他的神色，颇有几分视死如归的感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