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杀人灭口？

今天回到家时，付铃还没回来，我知道她这几天在为小宝找新学校而奔波。

有时候我会想，作为一个丈夫，我是不是太自私了点儿，女儿在成长阶段，最需要父母的陪伴，而我却一直想把这个责任推给付铃，这对付铃来说不公平，对小宝又何尝不是？

从警多年，见过许多不幸的家庭，我自认家庭幸福，却并没有为此而珍惜。

念及此，我决定今晚亲自下厨为她们母女做一顿晚餐。

八点半左右，付铃和小宝才姗姗来迟，原来因为我常常不在家，她也就懒得做饭了，今天找完学校，陪爷爷奶奶吃完饭才回来。我这顿饭怕是要浪费了。

付铃看到我做了满满一大桌子饭，不可思议之余又满是开心，她说：“原来你还知道我们喜欢吃什么。”

当然，这和查案一样，需要细心，“可惜你们吃不下了。”

“你要是有心，下次记得提前通知我们。”

我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，转而问她今天学校找得怎么样，她说还行，已经找到一家，跟他们说明情况后，他们让小宝后天去面试，不过今天在学校遇到李老师了。

“哪个李老师？”

“就是你给她外套那个呀。”果真是个醋坛子，她说：“那幼儿园不是出事了嘛，她打算去别的学校面试，刚好就是我带小宝去的那家。她还跟我推荐了一家名校，说是她世伯开的，但我们没去。”

“为什么？”我有点疑惑，我总觉得付铃对李老师有偏见。

付铃可能猜到我心里的想法，她郑重其事地说：“你们警方真的没查到李老师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吗？凭我的经验，我觉得她背后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。”

我知道他们心理专家更习惯于从行为动作上来分析犯人，但警方的查案手法并不能凭感觉，讲究的是证据，更何况，谁背后没有自己的秘密呢？

“好了好了，我只是说出我的想法，至于怎么查，是你们警方的事情。”夫妻从事同一行业，一定会有摩擦，好在我们都一早认识到这一点，每每有工作上的分歧，我们就会及时止住话题。

“但我有点想不明白，为什么李老师家在长波幼儿园旁边，要跑到那么远去面试？”付铃又说。

我又疑惑了，谁说李老师家在幼儿园旁边？

谁知付铃一愣，说那天在幼儿园附近看到李老师搬了一个大型的类似家具的东西，也不叫送货上门，所以才会以为她家就在附近。

听到付铃这么说的时候我有点发懵，搬了一个大型的家具？更重要的是，还是在幼儿园附近？我心里蹿出了一个想法，接着询问她，还记不记得是哪天。

“那天好像是……星期二，我闺蜜生日那天，我带小宝去吃饭，对了没错，就是那天，小宝还问我要不要帮帮她，我们那会儿快迟到了，就没过去帮她。”

她一说我就记起来了，那就是本周星期二了，我赶紧掏出手机，星期二不就是八月二十四吗！余长波死的前一天！一个模糊的逻辑在我脑海中成形，如果我没猜错，这应该是一宗谋杀案。

但我想不通的是，如果李老师真的是凶手，为什么她有不在场证据？难道真如同事所说，伪造的不在场证据？而伪造的不是罗大明，而是李老师？不，也许还有罗大明！

当务之急，就是查明李老师八月二十四号那天搬的大型家具是什么，会不会是用来装余长波的身体？这样一想我还真有些瘆得慌，一个女人家，总不会杀了人把尸体放家里吧？还是真如付铃所说，她是个心理变态？

我不想让小宝知道这些事情，这不是一个四岁小孩所能接受的，于是让付铃带她去洗澡，但这丫头这时候闹起了别扭不愿去，我只好哄她说洗完了澡讲故事哄她睡觉，她这才乖乖去了。

让我万万想不到的是，今天晚上这顿饭竟成为了我为她们做的最后一顿饭，也是我最后一次哄小宝睡觉。

当我多年后回想起这一天，沉痛的记忆还是无法抹去。

这天早上，我照常到局里上班，并打算从李老师方面入手，看看是否有查漏之处，但是张队得知了余长波的妻子许文婷的事后，要求我们着重警力查许文婷和刘志，余长波一案在网上已掀起欣然大波，他心急想尽快破案，不容许放过一条线索。

“张队，昨天晚上付铃跟我说了些有关李老师的事情，我认为这条线索可以继续查下去。”

张队听了我的话后微微皱起了眉头，“小卓，你的办事能力我从来没有怀疑过，你上次说怀疑李老师我也同意你放手去查了，可最后查出什么来了？人家证据确凿，不要再浪费警力，走冤枉路了。他们心理学家跟我们警方办事手法不同，查案讲究的是证据！”

“但是……”

“行了，这事就这么定了！”张队挥挥手走了，官字头上两个口，由不得我说什么。

等张队走后，同事们才拍了拍我的肩以示安慰，但工作仍然要继续，我们来到余长波家，许文婷正要出门，在等司机把车开出来，我走过去，出示警官证，她摘下戴着的墨镜，不耐烦地说：“卓警官？有什么事吗，我赶着出门。”

“余太太得到遗产后整个人春风得意。”我盯着她面无表情地说。

“我没时间跟你说些废话，等一下约了一些富太太打牌，随随便便一把就是你们一个月的工资，卓警官要是有什么要问的，卿姐好好招待客人。”许文婷对一旁的管家说，便坐进了车里，扬长而去。

沈佳看着她的车尾，不由得说了一句：“骄横跋扈。”

我稍稍扯了扯嘴角，这种张扬的嫌疑人一般都成不了气候的，我始终不认为她会是杀人凶手，但还是跟着管家进屋了，上头的命令不可违抗。

我和沈佳在余长波的别墅里转了一圈，并无所获，等我们出来的时候，天色已经暗了下来，我为今天所做的无用功而烦闷，这时候一通电话打了进来，是局里的同事，我以为是有什么新发现，没想到他却带给了我一个噩耗——付铃和小宝发生了交通意外，当场死亡！我瞪大了眼睛，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句：“你说真的？”

“卓哥，哪能拿这种事来开玩笑，你快来吧！”对方说了一个地点后挂断了电话，我还没反应过来，一脸呆滞。

沈佳看我不对劲，拿手在我面前晃了晃：“卓哥，电话里怎么说？”

我回过神来，顾不得理她，兀自跑回警车赶往案发现场，沈佳没有驾车来，只得焦急的在后面打车跟上。

我来到案发现场，那里围满了人，警方已经拉上了警戒线，我的心跳得很快，拔开人群脚步沉重挤了进去，眼前的场景令人惊心动魄。

一辆大货车把付铃的车压在下面，压得严重变形，小宝在后座里，有安全座椅，表面看来还不算严重，只是她的小脑袋撞到了车窗玻璃上，玻璃划在她脸上留下斑驳的血痕，我的心被揪着，付铃的惨况更是触目惊心，她的身体被车身的硬物切成两半，那东西还插在她的小腹上，不断有汩汩鲜血淌出，车下有刺眼的一滩血。

同事在给一个男人录口供，那男人便是货车司机，他说是今天精神不好，开车走神才铸成大祸。我控制不了自己，发了狂似的冲他拳打脚踢，马上有同事上来把我拉开，要我冷静。

“冷静？怎么冷静？躺在里面的是我的妻女！”我挣脱开来，歇斯底里大吼，拳头狠狠地锤在车头盖上，直到有血渗出，但手上的疼痛怎么会比得过心痛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