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 审讯

这时候没人敢过来再劝我一句，事实上任何语言都显得十分苍白。

我不知道这个晚上是怎么过来的，不知道如何办完了一系列手续，再回到家中。有同事查到许文婷和刘志的通话记录中涉及谋杀，但我已经不感兴趣，我神情恍惚，仿佛迷失方向的魂灵，在漆黑厚重的夜幕中彷徨。

一切都和昨晚上一个样，桌子上一本犯罪心理学书安静地躺着，地毯上散乱地放着小宝的玩具、喝剩半瓶的饮料、还有她的卡通书包，就好像时间在这里突然终止似的。

我看着这一切，并不收拾，好像这样还能感觉她们并没有离开。桌前墙壁上贴着的身高墙尺，那一划永远地停留在了95厘米的位置。

我回了房间，套上了挂在衣架上的外套，这是付铃最喜欢的一件，我深吸了一口气，外套上还漾着她的气味。接着我坐在落地窗前，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，点了一根。

我合上眼帘，风声比平时更为真切地传来耳畔，风在我身上吹过时留下了鲜明得不可思议的痕迹，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，天已经微微泛白，但凉得吓人。

我终于站起身来，脚下无数烟头，我内心强烈地感觉她们的死并非意外，我决心要让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。

卓文的眼眶渐渐发红，妻女惨死，他堂堂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居然无能为力，想到这里，眼眶积蓄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掉了出来。

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，只因未到伤心处，他现在只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。

可是不行，她们还在等着自己还原事情真相，他决不能坐以待毙，他还要查明事情的真相。

他胡乱得抹干了脸上的泪，连夜驱车赶回了警局。

夜色渐渐深了，整个城市被黑暗笼罩着，与外面的幽静不同，警局里灯火通明，因为这件案子，不少工作人员还在忙碌着。

卓文急冲冲地走进警局，同事对他的回来都十分惊讶，像是统一了一样，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他，顾不了那些打量的眼神，他便直接上楼进入了领导的办公室里。

“领导，我有事想和你说！”

没等对方开口，他便直接打断了，“我要求亲自审问罪犯，希望您能同意！”

他眼神里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，脸上的悲怆显而易见，领导也理解他心里的悲痛，思考片刻，上前拍了拍他的肩，在他耳边小声说道。

“那就交给你了，希望你好好审问，不要感情用事！”

得到他肯定的回答，卓文松了口气，他郑重地握上了领导的手，言语里透着感激。

“谢谢您了，我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！”

……

审讯室里，卓文正定定的看着眼前杀害他妻女的罪魁祸首，眼睛里释放出噬血的光芒。

一想到自己的妻女惨死在他的手里，卓文就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，可是这里是审讯室，摄像头在他的右上方正对着他，他的一切动作都被尽收眼底。

还有领导方才交代的那番话，他一定不能激动。

良久，卓文沉重的吐出一口气，渐渐恢复了冷静，平静地说道。

“说吧，作案过程是什么样的？”

坐在他对面的人闻言一愣，明白他话里面的意思后，眼睛一眯，立刻激动起来。

“你凭什么说我杀人了？你这是血口喷人，我没有杀人，我没有杀人！”

听到他的话，卓文的眼睛顿时红了，似乎是要喷出火来，他冷着声音道。

“你的意思是说我在冤枉你？对不对？”

他的眼神实在骇人，对面的人不敢对上他的视线，他低下头去，声音也渐渐变小，嗫嚅道。

“我真的没有杀人，我没有杀人……”

卓文终于是忍耐不住，他站起身来，双手握拳狠狠地砸上了桌面，“咚”的一声发出巨大的声响，咬牙切齿说道。

“我们已经掌握了你杀人的证据，并且证据确凿，你还想狡辩？我警告你，如果你再不说实话，信不信我就在这里把你给收拾了？”

被卓文眼里的愤怒镇压地到了，那双眼睛像是要吃人一般，这段话的真实性不言而喻，他相信如果自己接着闹下去，卓文真的可能不管不顾地将自己处置了。

他原本还想再挣扎一番，见状便立刻服软。

“别别别……我说，我说……”

卓文喘着粗气，一把扯开领口的扣子，坐回到位置上，冷静下来。

“怎么做案的？老实交代吧！”

司机沉吟半晌，终于缓缓道来……

不久后，审讯室里又恢复了寂静，昏暗的灯光打在两人身上没有一丝温度，只让人觉得冰冷冰冷的。

听完他说的作案过程，卓文久久没有说话，只是手指一直在桌上点个不停，看不出来在想些什么。

他看着卓文幽暗不明的脸，心里不停在打鼓，他怯懦的试探道。

“警官……该说的我都说了，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，这件事真的只是一个意外，我只是意外杀人，警官你看看，像我这种情况要去里面多久啊？”

明白这“里面”是什么意思，卓文只是冷冷一笑，没有回复他这个问题，反而问道。

“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，刚刚你说，你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对不对？”

听到这个问题，他的头像在捣蒜一样点个不停，连忙接道。

“是的，是的，我都说了，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，我都说的一清二楚了，这件事真的只是个意外啊，我真的不是故意杀人的，警官，你一定要相信我啊！”

卓文听完他这番话脸上并没有一丝动容，反而静静地看着他，眼神幽深地像墨水一般。

确实，如果单单听着这一番话，便可以直接推断出这是一件意外杀人的案件，但是在他叙述整个事情经过的时候，卓文便一直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。

从他的眼神里，卓文并没有看到一丝丝慌乱，以他多年的办案经历来看，这并不正常。

事实上，不管是不是意外，作为一个平常人来说，只要是杀了人，那么他至少应该感到害怕才对，可是他的神情里看不出一点害怕的意思。

而且，他的叙述非常流畅，就像是在讲故事一般，甚至连警方都没有注意到的细枝末节他都说的清清楚楚，逻辑严密，这未免也是太刻意了。

卓文虽然失去了妻女，心里难过的要命，但在这个时候却没有失去职业素养，卓文猜测着，在他的这番话里肯定还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。

见卓文一直没有说话，他终于是沉不住气了，于是轻声试探道。

“警官，您有什么问题吗？”

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，卓文轻咳一声，定定地开口道。

“如果像你说的，真的是意外杀人，那么事情的经过你就不应该记得这么清楚，你回想你刚才说的这番话，不仅连一些细枝末节都交代的清清楚楚，而且言语相当流畅，竟然没有一丝犹豫，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？”

原本他的这番话已经在心里背的滚管烂熟了，以为天衣无缝，哪里想到问题出在了这个上面，他一直镇定的脸上像是裂开了一道缝一样，透露出真正的惊慌来。

“这……”

卓文现在笃定了他必有隐瞒，逼问道。

“是不是有人指使你做的？”

“我再给你一次机会，你给我从实招来！”